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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暴懷孕

李：另一種狀況是被性侵而懷孕，這樣的話怎麼看待呢？

張：性侵的狀況是最困難的抉擇。我要先說，不論是對沒有避孕而想墮胎的人，或是被性侵而想墮胎的人，我們做為基督徒都不要帶著指責的態度，因為當有人把行淫的婦人帶到耶穌面前的時候，他說：「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從此不要再犯罪了！」（約翰福音八章11節）耶穌不是說她沒有罪，他是說：以後不要再犯，你的罪，我幫你上十字架，幫你頂下來。

對於性侵，我們在不批判的前提下容許這個婦女思考，同時可以告訴她需要考慮的危險，比如墮胎有可能增加乳癌的風險，也有很多併發症。比較困難的是，受暴婦女懷孕並非出於自願，而是她無法抵抗的力量，因此在倫理上她沒有義務一定要完成懷孕的程序。但是從上帝說不可殺人來看，這個孩子如果是一個人，上帝的律法就是保護他，因此這個婦女也沒有絕對的權力殺死這個孩子。這是兩難的困境，我們要回到上帝掌管萬有的角度來思考。連一隻麻雀從天上掉下來，上帝都掌管，若上帝沒有阻止這個孩子受孕，那麼他還是跟其他正常懷孕的孩子一樣有生命權。

在這樣艱難的狀況下，基督徒最要做的就是去體會受暴婦女的艱難，去支持她，用各樣人力物力幫助她度過這段黑暗的光陰。若是發生在求學階段，她的學業和經濟都是很現實的問題；有時她是擔心自己不喜歡生下來的孩子，那麼也可以送養，因為她沒有倫理的義務要自己撫養。這整個懷孕的過程需要很多愛心的陪伴與鼓勵，而不是指責的禁止，如此她若有足夠的資源支持，說不定就願意生下孩子。

李：也許我們應該用一些體系資源來幫助這些無辜的婦女和孩子，成為不幸中的大幸。我們要提一下，其實還是有容許墮胎的特殊狀況，完全沒爭議的就是姙娠狀況危急母體的話，是可以墮胎的。

張：對，這也是兩難的決定，當母親繼續懷孕就會危及生命，例如子宮外孕等特殊情況，這時候只好犧牲孩子來救母親。並不是說孩子因此就不是人，而是母親有更多的責任，她可能有其他孩子、有先生和其他家人要照顧，因此在迫不得已的狀況下，我們只好犧牲孩子來救母親。

殘障胎與優生學

李：我們接下來要討論一個很棘手的情況，就是當發現懷孕的情形是殘疾胎的可能性很高，到底可不可以墮胎。

張：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婦女在懷孕中生了病、吃了藥，就會很擔心。所有的胎兒都有上帝的形象，不管是男性或女性，正常或殘障，因此其他人沒有資格去傷害他的生命。但是從父母的角度，很實際的問題是將來經濟的負擔和照顧問題，如前所述，自己沒辦法照顧的話，還是可以生下來給人領養，事實上台灣有許多嬰兒收養機構，我並不知道佛教團體有沒有，但是天主教、基督教有非常多這樣的愛心機構。

耶穌說：「只把一杯涼水給這小子裡的一個喝，我實在告訴你們，這人不能不得賞賜。」（馬太福音十章42節）而且「壓傷的蘆葦，他不折斷；將殘的燈火，他不吹滅。」（以賽亞書四十二章3節）上帝不會因為人有軟弱就遺棄人，也不會因為人有殘障就偏心，事實上祂愛所有的人，包括殘障、不同性別、不同膚色，所以我們不要因為孩子可能有什麼問題就墮胎。

二十世紀初，全世界都有優生的觀念，很多地方都會拿掉殘障的胎兒，而且德國希特勒殺死很多殘障者，因為他們覺得這是社會的負擔。進化論若演變成沒有人性，就會將一部分的人當作是其他人的負擔，事實上這是出於競爭的心態，不是聖經的精神。相反地，聖經的精神是要照顧這些不體面的、殘障的人，我在美國看到，所有最好的停車位都是保留給殘障者，很多美國夫婦領養中國的孩子，他們有些是兔唇，有些是智障，都是從人看來在社會上沒有價值，甚至是很有負擔的孩子，這些基督徒因著聖經的精神收養了他們。

李：所以我們基督徒應該反過來思考，要怎麼樣去協助這些有懷孕危機、有殘障胎的女性，怎麼樣讓他們在經濟上、情緒上、靈性上得到實際的幫助，沒有後顧之憂，也許這是我們該做的事情。

張：沒錯，這會給他們很大的支持。危機懷孕的女性心情起起伏伏，都是可以了解的，一定要有人去陪伴，如此就比較有可能挽救孩子。很多人只吃了一顆感冒藥就去墮胎，但後來在病理科看，這些死去的孩子其實都是正常的，所以有很多是不必要的、過度的害怕。

李：一般屬世的觀點常認為，優秀的子女帶來很大的光榮，我們是不是更應該給那些選擇生下殘障子女，並且辛苦養育的父母，更多的尊榮和支持？

張：我想這就是跟文化有關的現象，我們華人特別會把模範母親頒給子女特別有成就的人，但事實上，撫養殘障的孩子，或是決定留下這個孩子的性命，這樣的母親才是更加值得尊敬的。

墮胎併發症

李：我們再從健康的角度來看，墮胎對女性身體有非常不好的影響，也有很多併發症，請從醫師的角度告訴我們有那些。

張：墮胎後，子宮內膜會出血，手術器械也可能造成發炎或穿孔，事實上有很多墮胎造成後來的不孕，然而另一個大家比較忽略的後遺症是內心的創傷，這個傷害非常大，可能導致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

我這次在美國中西部華人退修會演講，有好幾位來自大陸的婦女，都是高知識份子，會後來告訴我她們曾經墮胎，有一位說，剛墮胎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出於不得已，問心無愧，但以後每次在廣播聽到墮胎的話題，她就會關掉或轉臺，而且開始憂鬱。她聽到我的演講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心裡多年帶著墮胎的罪惡感，只是自己不想面對罷了。後來她聽我的建議，給這孩子取一個名字，為他做一個小小的追思禮拜，聖經上說：「我們若認自己的罪，上帝是信實的，是公義的，必要赦免我們的罪，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約翰壹書一章9節）所以我們就是誠心來到上帝面前，向祂認罪，對祂說：主啊，我把這個孩子交給你。

我們可以做什麼？

李：剛剛張醫師也告訴我們墮胎的現況恐怕是更嚴重了，在2009年，美國一年有申報的墮胎是一百萬件，全球的墮胎包括透過手術或藥物，每年是三千五百萬到五千萬件。在現今性解放的潮流下，我們面對青少年性行為的氾濫，這讓墮胎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了。我們現在可以做些什麼呢？

張：若知道親友中有人要墮胎，我們可以試著提供幫助，然後勸他們不要墮胎，很重要的是不要用批判的態度，不要只對他們說「不可以墮胎」就拍拍屁股走人。聖經告訴我們要用愛心與哀哭的人同哭，所有墮胎的決定都非常痛苦，有很多掙扎，我們要去體會，要去傾聽他們的聲音，然後想辦法用資料告訴他們墮胎的危險，想辦法保住孩子。

當一個家庭是因為經濟壓力，或是擔心生出殘障兒，這時候需要整個小組、教會來支援，而不是讓一個婦女來承擔這麼重的責任。若是未婚媽媽，則需要全社會一起幫忙，臺灣有很多少女危機懷孕的撫養機構，我們要贊助這些機構，因為未婚懷孕的少女可能跟家庭的關係不好，可能男朋友也離開她，所以心情起伏一定極大，要照顧她們並不容易。

如果你會寫文章或是使用部落格、臉書等等，就可以分享一些我在書中提到的數據，大多人從不知道，被墮胎死亡的胎兒數目其實比人類所有大戰的死亡數目都還多，中國一胎化的四十年間，死了三億三千萬個孩子，這些孩子都是無辜的。如果把資料分享出去，多少會影響一些人。

另外我覺得，墮胎問題常常跟媒體的色情氾濫有關，導致青少年沒有想太多就懷孕了。當我們討論要不要墮胎這個痛苦的決定，其實是在收拾殘局，如果能從上游問題去解決，也就是將色情資訊分級，阻擋它的影響，這樣應該也會減少墮胎的狀況。最近也有很多基督徒體會到立法的重要，所以試著在立法院做一些努力。事實上我看到臺灣的基督徒很勇敢，之前也有很多人為了這些無辜的孩子走上街頭，這些基督徒非常令我敬佩。

李：另外，對兒童、青少年的性教育，若要符合聖經，就會和現今在主流媒體上看見的流行文化背道而馳。我們該怎麼對下一代發揮影響力呢？

張：媒體通常只教你安全的性，聖經卻告訴孩子們要守貞，性是要保留在婚姻之內，教會不要避諱這個題目，把它講清楚，讓孩子在成長的過程就建立正確的觀念。尤其是男孩，他們要學會負起責任，尊重女性，這樣子在他們長大的過程雖然有很多試探，至少可以預防。

面對孩子，問答式的分享是最容易的。可以問他們有沒有問題，或是幫忙他們問問題，讓他們回答，了解他們的想法以後再給他們正確的觀念，這樣也較不會淪於八股。現在學校常常歡迎家長去演講，是我們可以利用的機會。有一次我去孩子的小學，對三、四年級的學生分享，結束以後老師非常興奮，說我講得真好。其實我講得很簡單──婚姻之內的性關係是最美的，婚姻之外就不對──孩子們會懂，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們。

在這件事上，家庭非常重要，父母有很大的權柄跟責任。孩子有很多時間是花在學校、在電視面前，父母要盡量找機會影響他們，用聖經的話帶給孩子正確的教育，從小就可以跟他們討論符合聖經的性觀念、貞潔觀念、敬畏上帝的觀念，這些在孩子長大的過程都有很大的影響。

◎本文經佳音廣播電台授權，摘編自2016年7月18日播出之「魅力學習看見未來」節目，節目主持人為李文娟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