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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24
愛在花蓮
1996年離開台北榮總，到花蓮慈濟醫院的時候，其實我想得很簡單，因為我是小兒腸胃專科醫師第四十三號，前面四十二個人都在西部，我覺得寧為雞首不為牛尾，就決定到花蓮，一個人管大半個台灣。當時是帶著驕傲的心去到東部，又覺得花蓮慈濟有潛力，所以選擇在那裡工作。
什麼是信仰？
信仰是怪力亂神、遙不可及的幻想嗎？是虛空的嗎？是關於未來的事嗎？我認為，真正的信仰會深深影響一個人的生活方式、生命態度，且能決定一個人的未來道路。人的信仰是什麼，就表現出什麼樣的生活。每個人生存在這宇宙中，都有各自倚靠的信仰，絕大部分的醫師也都有信仰，而且大部分是信「自己」。
曠野三十年
我是第四代基督徒，從小在教會長大，母親也以獻嬰禮將我獻給上帝，但是我心中並沒有真正信靠上帝。直到大二上解剖學發現人體的奇妙，覺得世界上一定有造物主，於是在1979年的暑假受洗。耶穌受洗之後就到曠野四十天，勝過三個試探以後出來服事。我也一樣要到曠野走一遭，沒想到這一走就是三十年。
我的名字叫朱家祥，我常用三個人來自我介紹：朱元璋、羅家倫、文天祥。第一個是皇帝，第二個是文學家兼教育家，第三個是忠義之士，若結合這三種特質應該會發展成一個好的領袖、好的老師，甚至一個忠心愛妻的丈夫、一個中立的法官。但是在曠野中，這些特質卻變質了。領袖特質變成驕傲、專制，經常用言語批判人，甚至自己為是、自以為義。我離開上帝之後，人生就成為這樣。
我發生了外遇，前妻為了孩子不斷忍耐，直到大女兒上大學，被我煎熬了十年才提議離婚，我對她充滿了抱歉。當夫妻婚姻不美滿，孩子也受到傷害，我也常對孩子造成語言暴力。最後我走到婚姻失敗、親子疏離的下場，而家庭關係不好，醫病關係也一定不好，我常常被投書，變成院內長官的問題人物。
離婚之後，我最愛唱歌星張宇的《一個人萬歲》，但那首歌其實還是表達了兩個人生活比較好。我在曠野中，所有的人際關係都毀了，真的很痛苦。因此，我喜歡和狐群狗黨一起喝酒，於是急診病歷多了酒精中毒。我花錢揮霍，所以揹負銀行貸款。有一天我實在非常鬱悶，就到七星潭想要一了百了，喝了酒以後走到水裡，還好冷到受不了就清醒過來了。
後來我在醫院認識了現在的妻子采艷，她學佛二十年，每天晚上要唸佛一個鐘頭。交往以後，我的語言暴力、驕傲、專制等等並沒有改變，我很嚴厲，她很敏感，我們之間的衝突比我和前妻還要多。我們為了這段關係試過很多方法，她每天查看紫薇斗數和星象，預測我們那天會不會有衝突、要怎麼避免；我們也四處參拜花蓮的廟宇，拜訪了很多僧人尋求幫助，但這些一點幫助也沒有。
後來一次吵架之後，我跟采艷提出分手。中午分手，下午看門診就很暴躁，但是內心有個聲音說：你的第一段婚姻搞垮了，外遇也玩完了，現在交往又失敗，不是她們有問題，是你有問題。「我有問題」這句話一直在我腦裡縈繞，於是我又去求采艷不要分手，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沒想到，她開的條件竟然是一起去教會。為要挽救我們的關係，星象沒用、佛也沒用，但是有一位醫院的護士向她傳福音已經一年之久。她之前也說過要去教會，但是我不想去，因為我覺得牧師講的話都一樣，從小在教會長大，我聽到都會講了。不過既然她的條件是去教會，又不用花錢，我便爽快地答應了。
重回神懷抱
那個禮拜我們就去了花蓮博愛浸信會，當天采艷從頭哭到尾。聚會結束後，她說往後不論我要不要陪同，她都要繼續去教會。我心裡暗自高興，因為當天牧師的那些教導，我以前也說過，現在她終於聽懂了。
想不到第二個禮拜，換我從頭哭到尾。上帝告訴我，不能因為人的不完全、教會的不完全而離開祂；祂也告訴我，過去在曠野的那三十年，祂仍然看顧我，想想看有多少次生死的關頭，都是上帝拉住我。從此我和采艷立約，以後不管到哪裡去，都要進入教會。
回到教會後，讓我最感動的是約翰福音三章16-17節：「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致滅亡，反得永生。因為神差他的兒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以及羅馬書五章6-8節：「因我們還軟弱的時候，基督就按所定的日期為罪人死。為義人死，是少有的；為仁人死，或者有敢做的。惟有基督在我們還作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上帝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了。」這讓我深知道，不是我愛上帝，而是上帝非常愛我。
人的一生都有上帝的計畫。離開台北榮總的時候我還在曠野，否則不會選擇到佛教醫院工作。更有趣的是，2006年我接受慈濟功德會一年的培訓，成為慈濟委員和證嚴法師的弟子，法號「濟祥」。2008年回到教會，重新讀聖經、參加信仰課程，讓我更堅定走在神為我設定的人生道路，一生不偏離。
我覺得上帝很愛我，可是我發現上帝更愛慈濟醫院所有的人，所以祂把我放在慈濟醫院，為祂做見證，和慈濟人對話，希望未來某一天他們也能經歷神的愛，德到永恆的祝福。
◎本文為 4/28於陽明大學信望愛社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