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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01
馬雅各二世的終點站
在春暖花開的四月天，馬禮遜學園旅行團來到山明水秀的江南，尋找宣教士在這一地區的腳蹤。杭州的之江大學、南京的金陵大學與金陵女子大學，現在分別是浙江大學、南京大學與南京師範大學的一部分，古老的校舍仍在使用，綠化的校園仍然美麗，都見證當年宣教士們為中國高等教育所付出的努力。然而，此行最讓我們感恩和興奮的，應該是找到了醫療宣教士馬雅各二世的終點站，也更清楚他在世上的最後一段旅程。
上個世紀中葉以後，中國爆發多次激烈的政治運動，在華宣教史蹟也受到嚴重的破壞。今天要在中國尋找歷史，有時除了機遇，還要經由關係。這次我們能夠來到馬雅各二世的終點站，也就是廣濟痲瘋病院，並且延伸到「浙江省痲瘋史料陳列館」，都因為有一位楊牧師從中牽線，為我們開路。楊牧師曾經是成功的企業家，在當地建立深厚的人脈，以後蒙召全職服事，特別重視文化宣教的領域。我們在出發前一天，才得到楊牧師的消息，在他與同工們全力追查下，已經找到廣濟痲瘋病院的舊址，可以安排我們前往參訪。因此我們在杭州的一個下午，團員們遊覽西湖，林治平教授與我則在楊牧師帶路下，進行與歷史有約的活動。
廣濟醫院是杭州最有名的教會醫院，由英國聖公會建立，現在是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當年為了照顧痲瘋病人，廣濟醫院在杭州城外建立松木場分院，也就是廣濟痲瘋病院。醫院建在山坡上，如今是民宅，我們在當地社區人員的引導下沿著斜坡上行，看見一棟棟當年的院舍，包括一間禮拜堂。林教授感概地說：「當年馬雅各二世來到這裡時大約七十五歲，而且不良於行，卻每天要爬上爬下，真不知道他怎麼受得了。」三年後，馬醫師病逝於此，享年七十八歲，在台灣新樓醫院服事二十二年，在中國服事二十八年，包括博醫會、紅十字會，以及最後的廣濟痲瘋病院。
接著，楊牧師帶我們來到湖州市德清縣的一所痲瘋病院，院內設有「浙江省痲瘋史料陳列館」，由一手規畫這所陳列館的王醫師親自接待我們並導覽解說。有關馬雅各二世的文物，一為他晚年在杭州拍的一張半身相片，一為他親筆寫的病歷檔案，工整的英文書法，竟然出自七十幾歲的長者，可見這位國際級的痲瘋病專家一絲不苟的專業精神。王醫師講起馬雅各二世，總是充滿仰慕之情，強調這些馬醫師留下的文物是極為珍貴的館藏。
晚餐席上，王醫師說了一段也許任何史料上都看不見的故事，是關於馬雅各二世骨灰的去處。馬醫師病逝後，化成一罐骨灰，他的一位學生傳承他的志業，繼續領導痲瘋病院的工作。念及1951年馬醫師病逝時，中國正全面掀起反帝仇外的政治運動，為保護老師的骨灰，他將骨灰罐藏在一根柱子中間，自己每天看見這根柱子，提醒自己要效法老師捨己愛人的精神。無奈文化大革命時期，紅衛兵將骨灰罐強行奪去，在附近山上草草埋葬，沒有留下絲毫標記，因此馬雅各二世的骨灰現在已經無法找回了。但是，這位現在應該已經退休的學生說，他正在等待，只要那棟房子改建，他要將整根柱子買下來，做為永遠的紀念。畢竟這根柱子藏過馬雅各二世的骨灰，具有特別的意義啊！
以上這段故事是王醫師親自聽那位學生說的，如今由他轉述，仍令我們感動。遺憾的是我們急著餐後趕行程，無法詳細詢問、記錄，只留下以上大略的印象。亂世讓歷史模糊，後人需要更有耐心去還原真相，馬雅各二世死於亂世，我們得以親臨他的終點站已是一個意外的驚喜，但願有人繼續追蹤，為馬雅各二世在台灣與中國半世紀的服事，留下全面而真實的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