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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07 災難現場啟動心理衛生應變 安慰傷者與罹難者家屬心靈

  • 主題:太魯閣號事件專題
  • 期數:383(2021年7月)
  • 作者:王作仁


2021年4月2日上午9時28分45秒台鐵408次太魯閣號事故在花蓮縣秀林鄉台鐵北迴線和仁段清水隧道北口發生列車脫軌事故,載有498名乘客的太魯閣自強號(太魯閣號)在行經該隧道時,與滑落邊坡侵入路線的工程車碰撞出軌後衝入隧道中且擦撞隧道壁,造成49人死亡和247人輕重傷,死亡數超過2018年普悠瑪列車脫軌事故。

4月2日,我正準備開車載因新冠肺炎疫情短期返台遠距上課的大女兒去機場,返回美國繼續完成醫學系課程。但是,當我中午在電視上看到408次太魯閣號事故新聞播報時,我即向家人提出我必要時需要趕赴現場協助,改由我太太載大女兒去機場。

因為我先前多次參與救災經驗(例如2014年越南排華暴動方歇即衛生福利部指派配合經濟部前往越南首批救災唯一醫師、2015年尼泊爾震災義診、2016年2月6日台南地震,負責維冠金龍大樓安心關懷站及殯儀館24小時安心關懷站災難心理衛生指揮官、2016年4月日本熊本地震後隨同路竹會與 AMDA合作前進災區協助等),我現在擔任部立玉里醫院院長,隨時可能接獲命令就近趕赴現場協助。
 
啟動災難心理衛生應變及區域合作機制

果不其然後來接到衛生福利部心理及口腔健康司(以下簡稱心口司)金月科長電話請我協助、心口司諶立中司長指示擔任災難心理衛生現場指揮官、醫福會王必勝執行長電話指示就近協助。我立即指派住花蓮北區亮韶心理師,先就近趕往現場進行災難心理衛生協助,我隨即開車趕往現場協助,由我與中央(衛生福利部心口司、醫管會)及地方衛生主管機關(花蓮縣政府衛生局)保持多方暢通聯繫,同時協調台北榮民醫院玉里分院與東區精神醫療網啟動災難心理衛生應變及區域合作機制。

現場傷者已經陸續救出並送到附近多家醫院救治,接手醫療緊急處置,未來穩定後轉介回原縣市進行後續醫療與災難心理衛生追蹤。另外,基於災難現場死亡個案數逐漸上升,我隨即指派玉里醫院臨床心理師與花蓮縣政府衛生局合作,當晚六點於花蓮殯儀館啟動安心關懷站,同時與東區精神醫療網、花蓮臨床心理師公會、諮商心理師公會、社工師公會等專業團體共同支持安心關懷站,展開罹難者親屬的主動關懷及支持!

 依照心口司諶司長指示由我負責現場指揮,故於4月2日開始至4月8日頭七,於安心關懷站配合花蓮縣政府衛生局,一起努力協調東區精神醫療網、慈濟志工、基督教救助協會志工,結合犯防與專業人員團體等,陪伴關懷罹難者家屬進行相驗程序與後續過程。我與數名災難心理衛生專業人員甚至於全程陪伴罹難者家屬,進行現場招魂及進行哀傷輔導,並主動協助救災相關人員。期間曾赴台東安心關懷站關懷現場狀況,並請求台東基督教醫院陳志成院長弟兄,能夠支援心理師協助台東後續追蹤,希望減少可能的後續心理衝擊。

大部分災難的倖存者原本都是正常人,可以在每天生活的壓力及責任下執行適當的功能,不幸突然加上災難的壓力之後,大部分的人都會有情緒或心理耗竭的表現(Farberow & Frederick, 1978)。臨床上可見包括急性壓力反應、創傷後壓力反應及傷慟反應,這是一種對異常或非常態情境下出現的正常反應。災難發生後即對當事人或救災人員等相關人員發生衝擊,倖存者、社區的居民及救災者甚至是間接災難經歷者(例如透過媒體重複播放大量傷亡或環境損壞畫面或訊息等),都可能出現這些反應,並非一個月後才會發生創傷。

人為災難對於災民造成的心理衝擊

根據研究發現人為或天然災難對於災民造成相當不同的心理衝擊(Weisaeth, 1994;Rubonis & Bickman, 1991) ,人為災難(例如此次太魯閣號火車出軌意外),起因於人類的疏失,常令受難者有事情應該是可被避免的,仍不幸發生,有被背叛的感覺,並充滿著憤怒與譴責。人為事故可以心理急救技巧(psychological first aid, PFA)讓倖存者抒發憤怒而不是壓抑,並以使用者較能接受的方法來關心。關懷的部分可以加入對方生活的改變,例如:對於花東居民經常需要東部幹線火車往返交通者,才兩、三年前知悉或經歷2018年10月21日普悠瑪號出軌意外心理衝擊,又再次知悉或經歷此次太魯閣號出軌,需要承受更多焦慮下繼續搭乘火車往返!建議可以配合個人宗教信仰、放鬆技巧教導及攜帶安心小物等方式,讓居民可以恢復正常生活、較安心地繼續搭乘火車往返。自然災難,通常被認為是人類所無法控制的,因此對於大規模的自然災難,較容易視為是 「上帝的旨意」而較能默然接受。

我多年來參與多次災難心理衛生救援,感謝主保守過程一切平安,遂於2010年中南盟臨床專刊「災難與創傷醫學」發表「災難心理衛生救援:我們能幫災民什麼忙?」,以供第一線救災人員災難心理衛生救援實務上之自助及助人參考。災難心理衛生工作離社區取向近,而離臨床取向較遠。特別在災後應變初期,深度的心理衡鑑和心理治療、大部分的精神科藥物,其實都缺乏用武之地。現場災難心理衛生專業人員知道如何開會協調、資源轉介、分享統整來得更實際。個人建議災區醫療救援原則如下: 安全、同理、務實、支援、傳承、改進,工作人員安全及病人安全為第一考量!專業熱情的同理心並能務實地量力而為,大家跨領域合作方能幫助受災倖存者逐步安心、安身,回規正常生活。
 
先關心傷者傷勢再關心心理

急性及創傷期建議專業結合文化觀點提供服務(例如此次陪同罹難者家屬招魂及頭七與告別式等),另傷者先關心傷勢,再加入心理議題會比較容易建立關係,可以考慮先關心傷勢再關心心理,可考慮隨時有新的資源聯繫(如: line..等電子資訊)。

急性期及中長期建議可以更細膩整合式以單一窗口、團隊一起來提供服務,才不會讓個案覺得被重複打擾。可以用同心圓概念,針對受災難衝擊程度不同對象來提供不同服務,希望早期介入可以減少後續衝擊及PTSD 等共病發生率。

長期災難心理衛生工作可以三段五級的觀念介入,短期以心理急救復原,中長期則以更多元可行方式協助受害者復原。另外,建議如此次現場運作,在各區緊急醫療網(EOC)架構下,災難初期即能加入精神醫療網的角色。

即使過程中有專業人員協助,求主能夠親自安慰與復原408車次傷者與罹難者家屬的心靈,讓他們受到突發意外創傷的心靈,能夠盡快走過創傷、哀傷與復原的過程,恢復正常生活,如同聖經以西結書36章26節所述:「我也要賜給你們一個新心,將新靈放在你們裡面,又從你們的肉體中除掉石心,賜給你們肉心。」
 
【參考文獻與資料】
1.2007年草屯療養院彙編之國際災難心理衛生救援工作手冊恭敬摘要部份內容(版權屬於衛生署國際合作處,本人參與彙編,曾惠蒙授權摘要分享於災難心理衛生救援:我們能幫災民什麼忙?)
2. 2021年4月2日上午9時28分45秒發生0402臺鐵408次太魯閣號事故。https://reurl.cc/R0XzeZ
3.2018年10月21日下午4:50分臺鐵6432次普悠瑪自強號脫軌事故。https://reurl.cc/pgM69x